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8年度簡上字第189號
上 訴 人 林建安
被 上訴人 黃宥屏
訴訟代理人 林銘龍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確認債權不存在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
8年4月22日本院板橋簡易庭107年度板簡字第2679號第一審判決
提起上訴，本院於109年3月11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上訴人主張：
一、被上訴人前向鈞院聲請核發106年度司促字第35857號支付命 令（下稱系爭支付命令），上訴人因不諳法律，以致未能依 法提出異議，而使系爭支付命令確定，被上訴人嗣並執系爭 支付命令向法院聲請強制執行。惟兩造原為男女朋友，上訴 人在兩人交往期間，從未向被上訴人借支任何款項，更未積 欠被上訴人任何債務。被上訴人聲請對上訴人核發支付命令 ，其證據僅有通訊軟體相關截圖、存證信函及信用卡繳費單 ，並無雙方借貸關係證據。有關花費金額明細表係被上訴人 單方面製作；而通訊軟體截圖影本，形式上真正不爭執，然 而，該等通訊內容，不過是一般男女朋友間吵架，而用先前 花費作為吵架籌碼而已。上訴人當時仍想挽留被上訴人，因 此均軟言相求，順著被上訴人的話說，故而向被上訴人表示 要拿一點錢補償她，均不足證明雙方存在消費借貸契約關係 。而被上訴人於雙方通訊內容裡也曾質問：「沒工作沒錢的 時候誰養你的」、「有工作沒錢吃飯誰給你錢的」。由此足 證，許多款項均係雙方共同生活之花費，至少亦係被上訴人 基於女朋友立場所自願支付，自始即無消費借貸契約關係存 在。有關信用卡影本部分，形式上真正不爭執，上訴人否認 就信用卡帳單所列款項，與被上訴人有消費借貸契約關係存 在。為此，爰提起本件訴訟，並聲明：請求確認系爭支付命 令所示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之系爭債權不存在。
二、原審判決駁回上訴人之訴，其理由僅係引用被上訴人所提出 通訊軟體對話紀錄截圖，而認被上訴人對於上訴人確有債權 存在云云。惟按「稱消費借貸者，於當事人間必本於借貸之 意思合致，而有移轉金錢或其他代替物之所有權於他方之行 為，始得當之。是以消費借貸，因交付金錢之原因多端，除 有金錢之交付外，尚須本於借貸之意思而為交付，方克成立
。倘當事人主張與他方有消費借貸關係存在者，自應就該借 貸意思互相表示合致及借款業已交付之事實，均負舉證之責 任，其僅證明有金錢之交付，未能證明借貸意思表示合致者 ，仍不能認為有該借貸關係存在」（最高法院98年度台上字 第1045號民事判決可資參照）。因此，所謂消費借貸契約關 係，必得雙方之間存在借貸之意思合致，而有移轉金錢或其 他代替物之所有權於他方之行為，誠屬明確。
三、依據通訊軟體對話紀錄內容，許多費用無涉於金錢之交付， 亦即雙方之間並無金錢交付行為，而係被上訴人直接花費或 購物贈與上訴人。此可參見對話紀錄內容：「被上訴人：那 我問你卡費誰繳的、車子誰買的、衣服誰買的。上訴人：都 是你。被上訴人：鞋子誰買的。上訴人：也是你。被上訴人 ：你朋友結婚紅包誰包的、宮ㄝ錢誰給的。上訴人：都是我 老婆買的包的。被上訴人：九重天補財庫誰付錢的、鄭依婷 的事情誰拿錢出來的、你說的你是誰、你說的老婆是誰、去 長灘島誰付錢的？手機螢幕壞了誰付的。上訴人：都是我老 婆黃宥屏」等語，即可得知被上訴人縱使確有「繳卡費」、 「買車子」、「買衣服」、「買鞋子」、「包紅包」、「給 宮香油錢」、「出錢補財庫」、「支付手機修理費」等行為 ，客觀上仍與「交付金錢」之行為有間，甚屬明確。四、原審判決另指陳上訴人屢屢表明願返還借款云云，而認該等 借款債權確屬真實。惟查，消費借貸契約關係是否存在，理 應以被上訴人付款或購物時為判斷基準，豈能以雙方吵架後 ，上訴人曲意迎合之說法作為論斷依據？蓋以該等通訊內容 ，均屬一般男女朋友間吵架，而用先前花費作為吵架籌碼而 已。而上訴人當時仍想挽留被上訴人，因此均軟言相求，順 著被上訴人的話說。否則，舉例而言，被上訴人買鞋子送給 上訴人，其事後反悔請求返還購鞋價金，其法律依據何在？ 縱使上訴人曾經表示願意返還購鞋款項，又豈能無中生有而 認雙方曾經存在消費借貸契約？
五、再者，上訴人於105年12月25日向訴外人黃慶華借貸12萬元 ，旋於翌日（即同年月26日）臨櫃清償國泰世華銀行信用卡 費4萬9146元，清償遠東商業銀行信用卡費4萬8057元，故被 上訴人所主張之信用卡費10萬元，實係上訴人自行清償。六、綜上所述，上訴人前與被上訴人確為男女朋友，然上訴人在 兩人交往期間，從未向被上訴人借支任何款項，更未積欠被 上訴人任何債務。如今被上訴人若以其所支付費用，要求上 訴人返還，誠屬無據。原審判決確有疏誤，祈請鈞院准予廢 棄原審判決。
貳、被上訴人則以：
一、被上訴人於原審業已提出兩造間之通訊軟體對話內容，其中 被上訴人並特別就上訴人確不否認積欠被上訴人款項，且承 諾要返還給被上訴人，只是要求被上訴人讓上訴人日後能慢 慢償還等語，是以上訴人猶陳其詞，否認與被上訴人間之借 款關係，已顯無據。
二、又上訴人再重複主張通訊內容中被上訴人所稱被上訴人養上 訴人之用詞等等，惟如前所述，上訴人因不事工作，除了被 上訴人所列上訴人向被上訴人所借款且經上訴人於通訊軟體 中已自認且承諾償還者外，其他實際上還有更多兩人相處時 ，被上訴人拿錢給上訴人花用及生活之款項，只是這些款項 ，被上訴人當時已暫不計較而放入本案強制執行請求之借款 中，此由整個兩造對話內容即可清楚明瞭，上訴人曲解被上 訴人意思，自無足採
三、上訴人雖主張被上訴人未盡舉證之責，惟被上訴人於原審已 盡舉證之責，即提出兩造對話內容、信用卡帳單、明細、證 人蔡靖縼之證詞等等，縱部分證據非直接證據，惟如間接證 據亦得為事實之認定依據，本即眾所周知之原則，故原審判 決認被上訴人業盡舉證之責且已證明兩造間確有借款合意及 款項交付等消費借貸之法律構成要件，上訴人自應負還款義 務，上訴人主張兩造間債權不存在，自無足採。四、證人黃慶華所為之證詞，顯不足採為上訴人主張有理由之依 據，依法自仍應駁回上訴人之上訴：
(一)本件系爭債權及金額，業已執行程序及一審程序，訟爭已久 ，且上訴人先前亦有委任律師，並非不懂程序之人，卻從未 提出此證人及其得證明系爭10萬元相關事實，且上訴人亦早 已不否認兩造間業明確比對過之借款金額之訊息內容，如否 認借款，又怎可能不於一審程序中提出此證人？竟於一審敗 訴後始提出此證人到庭證述不實事實，已顯證人證詞之不可 採，或至少證人所述之借予上訴人之款項，根本非用於清償 本件系爭105年5月間之信用卡債10萬元。(二)不論證人是否曾借款12萬元予上訴人，依本件系爭10萬元之 借款及清償，乃係發生於105年5月間左右，惟證人一開始證 述時，乃係證稱係去年所借之款項，已足證根本與本案系爭 借款無關。嗣經上訴人「刻意」當庭說給證人聽表示證人記 錯時間了，應是2、3年前後，證人始「配合」上訴人之說法 ，而改稱「係2年前」，除已顯見證人之此部分證詞已不可 採外，其所述之2年前亦係106年，而非系爭款項之105年5月 間左右，兩者時間相去甚遠。故不論證人是否曾有借款予上 訴人，亦實與本件借款無涉。
(三)再者，證人亦已明確證述，縱有交付12萬元予上訴人，惟證
人並未陪同上訴人前往繳納系爭信用卡費，僅係嗣後經上訴 人告知或提供已清償信用卡費而已，故上訴人根本無從證明 上訴人是否將證人所交付之12萬元拿去清償本件系爭10萬元 之系爭款項，自無從為上訴有理由之依據。
(四)又證人及上訴人一開始時均係證述及供述係提領12萬元並當 場交付上訴人，卻於鈞院再詢問提領多少錢並要求證人提出 提領紀錄後，始改口稱係領9萬元，再加上自身現金3萬元交 付上訴人，更顯見證人顯維護偏頗上訴人而為不實證詞。(五)且證人亦已證稱當初上訴人向證人借款，除了信用卡費外， 尚包括其他欠款例如車貸等等，且上訴人本身亦並非僅有本 件系爭單筆10萬元之信用卡債而已，而尚有其他諸多信用卡 債，由此更足認證人縱曾借予上訴人12萬元款項，亦無從證 明係用以清償本件系爭10萬元信用卡費。至於上訴人所稱係 當場將12萬元交付予上訴人及被上訴人云云，被上訴人否認 之。
五、綜上所述，本件兩造間之債權確屬真實且合法有效，上訴人 之訴及上訴均顯無理由，懇請鈞院明鑒，駁回上訴人之上訴 ，以維被上訴人之合法權益為禱。
參、原審判決駁回上訴人之訴，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並聲明： 一、原判決廢棄。二、確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6年度司促 字第35857號支付命令所示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之36萬9,439元 整及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 算利息之債權不存在。被上訴人答辯聲明：上訴駁回。肆、本院之判斷：
一、按確認法律關係不存在之訴，如被告主張其法律關係存在時 ，應由被告負舉證責任，而各當事人就其所主張有利於己之 事實，均應負舉證之責，故一方已有適當之證明者，相對人 欲否認其主張，即不得不更舉反證。次按稱消費借貸者，謂 當事人一方移轉金錢或其他代替物之所有權於他方，而約定 他方以種類、品質、數量相同之物返還之契約。民法第474 條第1項定有明文。上訴人否認與被上訴人間有消費借貸之 關係存在，被上訴人則主張兩造間成立消費借貸關係，則依 首揭說明，應由被上訴人負消費借貸成立之舉證責任。本院 查：
(一)被上訴人主張其對上訴人存在系爭支付命令所示如被證4之 借款債權乙節，業據被上訴人提出花費金額明細表1件、兩 造通訊軟體對話紀錄截圖照片影本42件、信用卡帳單影本2 件為證（見原審卷第65至75頁）。上訴人不爭執通訊軟體對 話紀錄截圖照片之真正。觀之兩造於通訊軟體之對話內容： 1、「被上訴人：錢你看要怎麼還吧。明細給你。車子10萬、信
用卡10萬、生活費5000/月104/9-106/4、長灘27500、護照 1450、愛迪達鞋子7000、耐吉鞋子3000、南部紅包2600、釣 蝦場紅包2600、花店紅包2600、白毛紅包2600、過年3000、 太子1700、主委3500、手機費2000、信用卡6000（加油）、 補財庫1500、手機螢幕3000、信用卡3053（加油）、花花21 000、管理員1500、信用卡4500（加油）、信用卡7336（加 油）。上訴人：為什麼就一定要這樣。被上訴人：錢你打算 怎麼還，你不想走到簽本票吧。」上訴人對被上訴人所提出 之欠款明細，並不否認。
2、「被上訴人：那你自己說這個月多少，有錢可以去喝酒不是 嗎？沒有錢給我？上訴人：3-5千。被上訴人：七月記得把 錢匯給我。上訴人：嗯。被上訴人：幾號前會還？還多少？ 現在跟別人借錢都比較囂張？要人追？上訴人：請問我有說 什麼嗎。被上訴人：幾號？多少？5號；一萬。上訴人：一 萬有困難。」被上訴人向上訴人催討借款，上訴人表示這個 月可以還3至5千元，5號還一萬元有困難。
3、「被上訴人：借的錢不是本來就應該要還嗎？上訴人：請問 我有說過不還嗎？被上訴人：當初你跟我借錢的時候我也很 乾脆呀，你一直沒說要怎麼還呀，不要借的時候一個樣子。 上訴人：我一直說有錢就會給你。」被上訴人再度向上訴人 催討借款，上訴人表示有錢就會還。
4、「被上訴人：錢你要怎麼還。…你不會想弄到去法院吧，這 樣不是很難看。上訴人：現在什麼情形，用法院來威脅我。 被上訴人：沒有要威脅你的意思，只是你都不願意正面回答 我…，我一直都好好跟你說。上訴人：我有回答不是沒有回 答。被上訴人：我需要的是一個確定的答案，車賣了你的生 活也會好過一點不是嗎？上訴人：我說了有錢就會還。」上 訴人拖欠借款未還，被上訴人再度詢問上訴人要如何還錢， 上訴人表示有錢就會還錢。
5、「被上訴人：林建安，錢呢？已經讓你拖2個月了，現在身 上應該有錢了吧。上訴人：我上次撞車修車錢還沒還完，這 兩天我會先匯給你一點。」
「被上訴人：你會把錢還完吧。上訴人：請問一下您有事嗎 。被上訴人：會還是不會。上訴人：不會的話請問我每個月 匯錢給你做什麼。」
「被上訴人：七月底八月初前最後一次機會！請你把錢還給 我。…上訴人：沒有錢我怎麼回。我沒說過不給你錢。…被 上訴人：反正錢就是要還我，這是你自己說過的，其他的不 用多說；上訴人：你覺得我在貸款還能貸嗎，我這個月能夠 給你就3000，明天匯，抱歉，麻煩你一下，重新傳您的帳號
。」上訴人雖表示會還錢，惟經常性拖欠未按時清償，致被 上訴人屢次向上訴人催討借款，上訴人承諾這個月還3千元 。
(二)證人蔡靖縼於原審證稱：「（你是在旅行社工作？）是的。 」「（原告在105年6月間是否有參加長灘島的旅遊？）是。 」「（那次的旅費如何支付？）都是由被告請原告載著他一 起來我家付現金給我的。」「（你知道這筆旅費是誰出的錢 ？）總共有六個人一起去玩，包含兩造，原告的旅費是被告 出的」「（原告的旅費是向被告借的還是被告自願幫他付款 的？）借的。」「（如何知悉？）在我收款的時候，有直接 問被告這筆錢是不是由被告先墊付，被告說是。」「（他們 後來有去旅遊，那回來之後有沒有通過兩造有說這筆錢有沒 有還款，或如何處理？）旅遊結束後我都會打電話關心玩得 狀況，以習慣來說會問被告原告團費有沒有還他，被告說還 沒還。」「（記不記得最近一次兩造有跟你談到這筆錢還款 狀況？）107年年初時，被告要開始擬稿存證信函的時候， 被告說原告還沒還錢。」等語，足見，該次旅遊費用係上訴 人向被上訴人借款，而由被上訴人直接交付給旅行社。(三)按消費借貸因金錢或其他代替物之交付而生效力，但所謂「 交付」，原不以現實交付為限，倘貸與人已依轉帳方式，將 貸款撥入借用人之銀行帳戶內以代交付者，或代其墊付費用 ，自仍發生與現實交付同等之效力。綜上可知，被上訴人所 提出之花費金額明細表，乃上訴人向被上訴人所借之款項， 而由被上訴人交付上訴人或代上訴人墊付之費用，業經上訴 人屢次承認，是兩造間自成立消費借貸關係。上訴人辯稱該 等通訊內容，不過是一般男女朋友間吵架，而用先前花費作 為吵架籌碼，因上訴人仍想挽留被上訴人，故而均軟言相求 ，順著被上訴人的話說，而向被上訴人表示要拿一點錢補償 她，且許多款項均係雙方共同生活之花費，至少亦係被上訴 人基於女朋友立場所自願支付，自始即無消費借貸契約關係 存在，與前開通訊內容並不相符，自無足取。
二、上訴人另辯稱：被上訴人所主張之信用卡費10萬元，乃上訴 人於105年12月25日向訴外人黃慶華借貸12萬元，旋於翌日 （即同年月26日）臨櫃清償國泰世華銀行信用卡費用4萬914 6元，清償遠東商業銀行信用卡費4萬8057元，故被上訴人所 主張之信用卡費10萬元，乃上訴人自行清償云云。並提出遠 東商業銀行信用卡費繳款證明、國泰世華銀行繳款證明、證 人黃慶華所有之銀行存摺明細等影本各1件附卷可證（見本 院卷第97至107頁）。惟為被上訴人所否認。經查，上訴人 於前揭時間向證人黃慶華借款12萬元，並持向銀行清償信用
卡費之事實，固據黃慶華證述屬實，並有黃慶華所有之銀行 存摺明細、遠東商業銀行信用卡費繳款證明、國泰世華銀行 繳款證明等件為證，堪可採信。惟上訴人係於105年12月26 日清償遠東商業銀行及國泰世華銀行之信用卡費各為4萬805 7元、4萬9146元，而被上訴人所請求者則係105年5月代上訴 人所為清償之信用卡費10萬元（見原審卷第63頁被上訴人所 提花費金額明細第二項所載），二者時間、金額並不相同， 顯非同筆債務。是上訴人前開所辯亦非可採。
三、綜上事證，上訴人主張兩造自始即無消費借貸契約關係存在 ，請求確認系爭支付命令所示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之系爭債權 不存在，為無理由。原審因此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於法並 無不合。上訴意旨仍執陳詞，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 判如上訴聲明所示，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四、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未經援用之 證據，經本院審酌後，核與本判決結果不生影響，毋庸逐一 論駁，附此敘明。
五、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9 年 4 月 15 日
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張誌洋
法 官 古秋菊
法 官 毛崑山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本判決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4 月 15 日
書記官 喻誠德